作者： 張俊山

劉德亮

鄉下娃的名字怪，

鄉下娃的名字丑。

鄉下的老人信名字丑了，閻王不叫，名字孬了，娃們長的壯實。

村里娃的名字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，村里娃們的名字是隨便撞的，誰家生了孩子，大人便出門撞名兒，見了什么，娃們就叫啥名。

三孬，二狗，黑牛，麻包兒，

老驢，尿妞，糞堆兒，憨五兒……

一說就是一大串，一個個賊精賊精的娃，一個個靈靈巧巧的娃，偏有這么粗俗的名字，偏有這么難以解釋的名字。

而鄉下人都習以為常，而鄉下人都叫的順口，叫的圓潤，叫的舒服。

“糞堆兒，回家了!”

“大怪，回來了!”

孩子們在村外玩野不回家，村頭老榆樹下，便飄出一串大人們的呼叫，那聲音，悠悠揚揚，卻是十分悅耳好聽的。

按通常的理解，散文詩屬于雅文學的范疇；常見的作品也多表現為純凈的美文風格。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散文詩不能以村樸的筆墨為之。劉德亮的《鄉下娃的名兒》就是在與優美有別的另一種審美取向上所作的成功探索(作者的散詩集《心靈之燭》里“故土風情”一輯可看作是這種探索的系列作品)。

《鄉下娃的名兒》的鄉土味十分濃厚。這不僅因為作品所寫題材本身就是一種鄉風民俗，使人強烈地感受到鄉下人的或一種生活方式和情感色彩，而且還在于作者的運筆造語也是那樣土香土色、了無矯飾。這里有的是村樸之美，而村樸中又不乏生活本來具有的諧趣。不須摘引更多的細節描述，只要注意到這一串人名兒和那飄蕩在鄉村上空的呼叫，就不難體味到那來自鄉村的泥土氣息和特有的幽默情調：

三孬，二狗，黑牛，麻包兒，

老驢，尿妞，糞堆兒，憨五兒……

“糞堆兒，回家了!”

“大怪，回來了!”

我以為，這也是詩意，是看似“粗俗”、實則卻具有撩逗人的藝術感染力的詩意。正因為它超離文雅一路的審美品格，才顯得別具一格，給人耳目一新之感。生活中這種詩意的蘊藏真是太豐富了，倘若有更多的散文詩作者致力于這種礦藏的開掘，那將會生產多少富有中國農村鄉土特色的作品!